星期二, 11月 20, 2007

美国梦

如果让我选择是去好莱坞,还是在家看好莱坞电影——我越来越倾向于后者。

在某种程度上,我也经历了和Rene Gaullimard (M. Butterfly)一样的心路历程。一开始我们分不清真实和虚幻,后来我们认清了现实,却选择幻想。比如我一直以为我很爱美国。因为所有那些看过的电影,我对它有着终极幻想,我在以前的博客里找到这么一段话,那时我刚刚得知交换生的分配结果,我本来申请了美国的学校,结果却被安排去了荷兰。我写道:

命 运让我对美国,忽然平添了辛酸。本以为已经在路上了,却在十字路口转去另外的方向。没法带着花钻进旧金山的人群;没法去费城,看路尽头温暖的孤灯一盏;没 法在去丹佛的路上哼一曲沉默之声;没法看爱达荷浮云遮掩的朝霞;没法骑着马穿越秋天的马萨诸塞红色黄色橙色绿色的橡树叶;也没法在西弗吉尼亚的尘土道上找 到回家的路,闻到奶奶复活节时亲手做的曲奇饼。我得告别这动人的美国幻象了。

那时的我说告别,其实是相信只要来到美国,这一切便真的存在。我的美国幻象和Gaullimard对东方的想象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。他的幻想建立在许许多多东方主义的文本之上,例如Madame Chrysantheme, Madame Butterfly,他以马丁·路德·金说出“我有一个梦”时的自豪宣告世界:I have a vision of the Orient。而他最终成为幻想的奴隶,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。在黄哲伦的原来话剧中,Gaullimard的死充满反讽意味,那个玩弄了他的幻想的中国人(他假冒了G心中完美的东方女神并以此从他口中获取外交情报)站在一旁,轻蔑地吐出两个“Butterfly? Butterfly?"。在科南伯格93年的电影版中,Gaullimard则更像是个传统的悲剧英雄,就像亚里士多德所说的那样,决定他悲剧命运的仅仅是个致命的错误。他值得我们的同情,因为他也是东方主义的受害者。

在我们这个时代,谁又该为年轻人不切实际的幻想负责?我们可以批评好莱坞营造的虚幻的美国梦,但谁又能指责E.B White把纽约写的太过美好呢?也许我们能做的仅仅是当寂寞的心灵被电影、文学、音乐、以及被浪漫化的历史包围时,告诫自己,这一切都不是真的。

我终于知道了,我身处的美国并不是我向往的美国。我来错了地方。于是我重看《天煞—地球反击战》和《纽约大劫案》,以次来重温童年,重新回到曾经的幻想中。我忽然意识到的一点是《天煞—地球反击战》不等于Independence Day,《纽约大劫案》也不等于Die Hard 3: the Vengeance。至于原因,可以用Chen Xiaomei的话说,
'the mere utterance of Western ideas in a non-Western context inevitably creates a modification of their form and content'。跳到我的结论,那就是即便一个中国人再西化,他/她和真正的西方人还是有距离的。这并不是指他/她的肤色种族而言,而是说在西化过程中受到的影响,已经不来自于西方,而来自一个被社会媒体意识形态过滤被扭曲的西方。所以无论我怎么满口洋话,我最终不过是一个出生于中国大陆文化热期间,与市场经济共同成长,在全球化时代到处乱跑,在网络时代沉迷博客的80后

写high了,又把个人思考和学术思考混为了一谈。我本来只是想说:我又看了小时候爱看的片儿,我可能thanksgiving不去LA玩了,instead我想去看Beowulf的3D版。

PS. 我要勇敢地写PAPER!!!

5 則留言:

onegrid 說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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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negrid 說...

从结构主义的角度讲,人类因为幻想和神话而存在,是一个普遍的事情。

就像斯嘉丽的艾希利,梭罗的瓦尔登湖,每一次你抱着朝圣的心情走来,都是一种对自己的残酷。

回不到过去,进入不了将来。生活似乎是薛定谔的猫,她既不在这里,也不在那里。这也就是我尚能找到一个liminal来形容自己的兴奋。

Snowgrass 說...

我早已颓了。
开始努力建构自己的中国人身份,这其实也是因西化不成而走向其反面。

我也要勇敢的写paper!

Unknown 說...

格格,你太“格儿(同学叫我的天津方言)”了,学社会科学的还知道薛定谔的猫。不过我的理解是:她既在这里,也在那里。

onegrid 說...

班门弄斧,成让了。

:)